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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的街头——中国狠人纹身考

水浅王八多,遍地是大哥,今天不上课,唠点社会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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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浅王八多,遍地是大哥,今天不上课,唠点社会嗑

​​ 以后别再动拳头了,都什么年代了还动武,现在不能动刀子,得用电脑。

                                                                                                              ——《卑劣的街头》

  肚子上纹着战神大黑天的昆山狠人龙哥戏剧性的倒在街头两周之前,沈阳的初中二年级学生小强正在为了在背上纹一条龙,而不惜与母亲断绝母子关系,当心理咨询师询问小强纹身的原因时,这个14岁的少年回答:

我就想像龙一样生活

图0:混乱的街头——中国狠人纹身考
14岁少年的愿望,就是成为一个身上纹着龙,受人尊敬,永远不差钱的社会狠人

龙是怎么生活的,他可能不知道,不过龙哥是怎么生活的,他极有可能是知道的。在风靡东北地区的APP快手上,乌泱泱的年轻人们用喊麦这种传统又现代的艺术形式,声嘶力竭的描述和渲染着他们渴望的这种成功人士的生活:

弃江山,忘天下,斩断情丝无牵挂

千古留名传佳话,两年征战已白发

一生征战何人陪,谁是谁非谁相随

戎马一生为了谁,能爱几回恨几回

在这些笑skr个人的中华土味HIPHOP里,普通的农家子弟和小镇青年化身新时代陈浩南,香车美女,快意恩仇。征战八方,肆意杀伐,成为了受兄弟尊敬,让怂人胆寒的狠人,登上了人生巅峰。

自然,他们中的很多人,也像《古惑仔3:只手遮天》里的陈浩南一样,在身上纹上了数量不详的龙,或是别的狠人专属图案。

图1:混乱的街头——中国狠人纹身考
陈浩南这个历史悠久的黑帮纹身叫过江(肩)龙,含义是人在江湖如猛龙过江,轻易不要招

这绝对不是快手兴起的副产物,因为早在17年前的2001年,新华社就忧心忡忡的发布了一条意味深长的新闻《哈尔滨中学生纹身现象令人担忧》,指出哈尔滨中学生纹身的现象令教育界人士相当不安。

教育界人士的不安一直持续了17年,而纹身和狠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又远在这一切怪诞的现象几千年之前。

Tattoo(纹身)这个词实际上由两个波利尼西亚语的词根“ta”和“tatatu”构成,前者的意思是“印象深刻的”,后者的意思是“标记”,现代语言中与Tattoo的本意最相近的词是“LOGO”。

纹身诞生的原因相当偶然,某个原始人受了外伤,便用沾满灰烬的脏手去擦拭伤口,当黑色的灰烬意外进入了伤口,而他又没有死于感染之后,他就得到了一个永恒的印记。

人类历史上最早的纹身狠人是“冰人奥兹”,他在距今5000年的史前世界被人谋杀,当人们在1991年在阿尔卑斯山发现他时,还以为他是一位遇难的现代登山者,因为全身大概有57处纹身,左膝内侧还纹了一个十字架。一支箭从他的背后射入,穿透了左肩锁骨下的动脉,这位狠人在受伤后硬是拔出了这支箭,随后死于拔箭造成的大出血。

这位史前硬核男儿可谓是狠人的教父,在史前时代,纹身是依靠骨质或木质的长针,一针一针的把颜料刺入皮肤之下,即使相当简单的图案也可能要忍受几百上千针的漫长穿刺,狠人奥茨身上的57处纹身,全部都用这种方法完成,与这种痛苦相比,现代纹身机每分钟几万次,穿深只有0.8-1毫米的穿刺简直是一个笑话。

能够忍受这种痛苦的奥茨,拔出射中自己的箭之后从容赴死,倒也不算奇怪了。

图2:混乱的街头——中国狠人纹身考
距今5000年的“冰人奥茨”是人类发现的最早的纹身狠人,全身有57处纹身,被谋杀于史前

在世界的其他角落,能够忍受纹身之痛的也大都是各类狠人,毛利人的Moko是一种纹在面部的特殊纹身,他像简历一样,无声的炫耀着纹身者的出身、家世背景和战绩,作用和欧洲人的家徽非常相似,然而家徽只能标榜祖先的战绩,Moko标榜的却是纹身者自己的勇气,Moko线条最繁复的人,往往就是毛利人最狠的战士。

一、影响深远的地图炮

与现在的纹身风潮北强南弱恰恰相反,上古时代的百越诸族才是狂热的纹身爱好者,因为南方水系发达,百越先民常常要向江河湖海讨生活,于是形成了在身上纹上龙鳞状的花纹,来避免水族伤害的习俗。《晋书·四夷》中说:

                       昔夏少康之子,封于会稽,断发文身以逼(避)蛟龙之害

通过纹身来伪装某种凶恶的生物,从而避免被其伤害,或是以此来恐吓别的生物,你要是把这种思路理解为古人的愚昧迷信那可就图样了,如果你知道一个叫做“天安社”的Cosplay组织,你就会回来赞叹古人的智慧。

图3:混乱的街头——中国狠人纹身考
因为水浒传中的阮小五经常入水,日本画家歌川国芳根据想象给他背后画上了了类似的图案

然而正如现在上海的精致小资总是看东北花臂老铁不顺眼一样,当时掌握主流话语权和审美权的华夏诸族也看百越诸族很不顺眼,他们毅然开了史上最早的地图炮,宣布“断发(批发)、文身、左衽”的统统都是没文化的野蛮人,随着地域狗们逐渐控制了整个长江流域,文身的都不是好东西这一观念也逐步深入人心,即使在两千多年之后,纹身者依然无法进入政府工作,也不能参军,可见这一发地图炮的影响之深远。

到了公元前1100年,周王朝第一次把文身作为一种羞辱性刑法记录在案,“黥面”这种在太平洋诸族中用于标榜武力和勇气的纹身形式,在中国却被用于给犯罪之人留下终身难磨灭的印记,作为中国最古老的刑法之一,“黥面”从周代一直施行到满清灭亡,几乎和中国有记载的历史一样长,中国历史上受此刑者不计其数,光是一部《水浒传》中,受此刑罚的就有宋江、武松、林冲、卢俊义四人。受刑者面部的刺青虽然给其带来了终生的羞辱和不便,但也逐渐具备了另一层含义,他暗示受刑者曾是敢于反抗政府强权的无法无天之人,逐步从纯粹的贬义衍生出叛逆和反抗精神来。

图4:混乱的街头——中国狠人纹身考
其实中国古代的黥面之刑还算客气,江户时代的日本长州藩会在犯罪的人脸上刺一个“犬”

三、有社会的地方,就有社会人

随着唐宋社会经济的长足发展,市民阶级逐渐出现,现代意义上的“社会”出现了,有社会的地方,就有社会人,不从事任何正经行业的社会人作为当时的社会不稳定因素,受到朝廷的忌惮、排斥和歧视。社会人们也往往在社会和法律的边缘游走,他们通常不敢公开身份,因此需要一种可以互相辨识的标记来识别同类,俗话说小猪佩奇身上纹,掌声送给社会人儿,既然官府用刺青来惩罚敢于犯法者,犯法者也自然用刺青来反抗政府,带有叛逆和反抗精神的刺青也就成了各路狠人的首选,刺青逐步从最初的野蛮习俗和残酷刑法,发展出新的形式和含义。

民间纹身的习俗从唐代开始兴盛,市井坊肆之间出现了专门的纹身铺子,一开始社会人们还都比较低调,纹的都是蛤蟆蝎子之类的“五毒”,为了免受漫长的针刺之苦,唐代人还发明了最早的纹身机,就是黥印,“印上簇针为众物状, 如蟾蝎柞臼, 随人所欲”,其实就是一个印章,上面按图案排列着密密麻麻的针,化长痛为短痛,往身上一盖就是一个蛤蟆,据说有延年益寿,趋利避害的功效。关于不同的纹身图案有着不同的寓意和功效的说法,就从唐代的坊肆间产生和流传起来。

图5:混乱的街头——中国狠人纹身考
江户时代的画家歌川国芳根据小说和想象,给水浒传里的梁山好汉画上了各种各样的纹身

到了宋代,随着商品经济越来越发达,社会人们也越来越不老实,叛逆和反抗意识越来越强,纹身的图案也越来越大胆和狂野,《水浒传》一书虽成书于元末明初,但距离宋代并不远,比较能够体现出宋代的社会风气,水浒传里的梁山好汉作为典型的社会狠人,许多都具有标志性的纹身,比如鲁智深的背后刺满了牡丹花,阮小五胸前刺着“青郁郁一个豹子”、病关索杨雄“蓝靛般一身花绣”、双尾蝎解宝“两只腿上刺着两个飞天夜叉”、花项虎龚旺“浑身上刺着虎斑,脖项上吞着虎头”,这些图案各有含义,但是核心要义是相同的,那就是一个“狠”字。梁山好汉们个个不负这一身花绣,每人都至少身背了十数条人命,都是个顶个的社会狠人。相比之下,你如果看过被人吹成奥丁的乔四爷的案卷,就会发现他不过是个匍匐在权力之下,靠欺软怕硬从底层掠食吃的流氓,根本不配和反抗朝廷的梁山好汉并列社会人。

图6:混乱的街头——中国狠人纹身考
国芳笔下的浪子燕青,大概是觉得小说中燕青的一身花绣不够狠,自作主张把花换成唐狮子

宋代纹身风潮的另一个有趣的现象,就是“龙”这一象征着封建统治者最高权力的图腾,逐步成为了社会人的新宠,在身上纹龙这种在当时“大逆不道”的行为,标榜着与官府和正常社会的彻底决裂和反叛,《水浒传》中的“九纹龙史进”,无疑是小说中最具江湖气息的人物之一,他浑身纹满了九条龙,所作所为也是无法无天,他和另一个“无法无天之人”鲁智深,因为鲜明的叛逆气息和豪侠性格,成为日本江户时期著名版画家歌川国芳笔下的经典形象,也因为他们的叛逆性格,日本的黑社会(Yakuza)成员争相把歌川国芳绘制的史进和鲁智深的浮世绘形象纹在背上,象征与正常社会的决裂,以及对组织的忠诚。

图7:混乱的街头——中国狠人纹身考
歌川国芳笔下的水浒传第一纹身狠人,九纹龙史进。

总而言之,在古代,身有刺青,特别是大面积刺青的,绝对是一等一的狠人,他不仅象征着纹身者对朝廷的叛逆和与主流社会的决裂,还暗藏着另一层寓意,漫长的纹身之痛如同一种神秘的入教仪式,只有忍受痛苦,才能被另外一个主流社会之外的社会所接受,这层寓意和近现代的日本黑社会的入会仪式具有完全一样的人类学意义。而象征最高权力龙,也就成为了这场背叛社会的仪式中,最常用的图腾。

即使在解放后到改革开放这一段社会风气相当“革命”的社会主义建设时期,这种反叛仪式依然以相当隐蔽的形式继续者,各位读者如果留心就会发现,许多上了年纪的人虎口都有一种奇怪的纹身,通常由三个点或五个点组成,很多都带着明显的英雄牌蓝黑墨水的痕迹,显示这是自己用钢笔扎出来的痕迹,关于这种神秘图案的含义究竟是什么众说纷纭,但不管含义是什么,这种行为在当时肯定是离经叛道之举。

图8:混乱的街头——中国狠人纹身考
日本纹身大师雕佑西的作品:《花和尚鲁智深》,这是相当受山口组成员追捧的纹身

四、社会不行的地方,贡献最多的社会人

当大面积有明确含义纹身在大陆群众的视野中消失了半个多世纪后再次出现的时候,是伴随着一部叫《古惑仔》的香港电影,无数的青少年在这部电影的影响下走上街头宣泄自己过剩的雄性荷尔蒙,他们中的很多人在九十年代的混乱繁荣中野蛮生长,在身上留下了让人终身遗憾的拙劣图案,平心而论,这一时代有纹身的,基本都是游走在社会边缘的社会人,纹身文化也主要来自港台,有一定的“说道”,上(下)山虎、过江龙、锦鲤这些传统图案依然是社会人的最爱,港台文化也让遗失已久的关公崇拜重回大陆,所谓关公在前,人身安全,关公在后,实力雄厚,都是这段时间江湖上流行的社会磕,因为文化来源相对单一,纹身群体也比较特定,这个时代的纹身社会人基本可以靠纹身相互辨识,互相用眼力见完成盘道,有纹身的都是狠人这一观念也是在这一时期重新回到了大陆群众的心目中。

图9:混乱的街头——中国狠人纹身考
纹着过肩龙的陈浩南是上一个时代社会人的标杆

刚才说过了,有社会的地方,就有社会人,社会不行的地方,贡献最多的社会人。当21世纪的第二个十年,开着奔驰G500或者丰田霸道,带拇指粗的金链子,胸口纹着各路神仙的肉瘤脑袋大哥取代杰克马,成为山海关外成功人士的新标杆的时候,A货大哥也就应运而生,毕竟杰克马真的在做生意,而在快手的江湖里,身上纹着神鬼与龙虎的大哥们似乎整天什么正事也不干,却依然坐拥老妹和豪车,永远不差的是兄弟和钱。这确实让因为故乡经济凋敝而无所事事又不想念书的少年们肃然起敬。

图10:混乱的街头——中国狠人纹身考
大哥们受兄弟尊敬,让老妹倾心,永远不差钱的狠人生活,让崇尚不劳而获的少年们仰慕

赫摩里奥普雷斯毛虫是美洲一种吃素的毛毛虫,它有一种特殊的能力,能够惟妙惟肖的模仿毒蛇的造型,来保证自己的安全。A货大哥们则通过模仿心目中黑社会的形象,来赢得他人的敬畏,纹身当然是首选,因为奔驰G500和丰田普拉多的日租费用都偏高,油耗还大,拇指粗金链子容易被磁铁吸住,纹身是性价比最高的方式,现代的纹身技术早就和古代不可同日而语,每分钟穿刺30000下的纹身机能够精准的控制穿刺深度,把疼痛控制在可以忍受的最小范围内,图案更是天马行空任君自选,早就失去了古代的仪式感,“社会狠人”进入了量产时代。无数普通的小买卖人,社会底层的掮客,滴滴司机,小包工头和快手主播出于自我保护、炫耀、跟风等各个不同的原因,顺流而下加入了真真假假的社会狠人大军。

图11:混乱的街头——中国狠人纹身考
赫摩里奥普雷斯是一种吃植物的毛毛虫,他能惟妙惟肖的模仿毒蛇的头部,来恐吓捕食者

这就带来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真真假假的新时代社会人那些随心所欲的纹身图案并不像上一个时代真正的狠人们那么讲规矩,日本和欧美的纹身艺术的流入,给狠人们的互相辨识带来的很大的麻烦,  A货大哥往往毫不犹豫的把真正的社会狠人忌惮的各类神佛菩萨和妖魔鬼怪纹在身上,连孙悟空和猪八戒也不能轻易放过,当中原慈眉善目的神仙们不能满足A货大哥们对“狠”的极致追求时,藏地那些从妖魔改邪归正而来的神仙因为面目狰狞就成为了大哥们的新宠。昆山狠人龙哥的肚子上就纹着密宗的战神“大黑天”(Mahākāla),大黑天在降服妖魔时会露出相当威严凶狠的法相,这大概是龙哥选择大黑天纹身的首要原因,然而不知道龙哥想过没有,自己劣迹斑斑的一生在大黑天的眼里,是不是正是属于应该被降伏的“妖魔”?,他把大黑天纹在身上,是否有一丝不作不死的戏谑?

图12:混乱的街头——中国狠人纹身考
龙哥肚子上纹着密宗战神“大黑天”(Mahākāla),大黑天会在降服妖魔时露出凶狠的法

对山口组大哥才能拥有的标志性纹身“半胛”大哥们也是来者不拒,气的隔壁岛国的Yakuza要洗纹身,他们往往对这些图案不甚了解,只要看起来够狠,他们就会欣然来上一副,自然也闹出了不少幺蛾子,比如一位A货大哥的膝盖上纹着一对互相重叠的四芒星,这是一个历史悠久的苏联狠人图案,含义是“永远不会向条子下跪”,实际上作为一个水产贩子,无论是工商还是城管、抑或市场里管事儿的小辅警,任何一身制服都能让绝不下跪的大哥从肃然起敬到瑟瑟发抖,赔着笑脸递上烟来。

图13:混乱的街头——中国狠人纹身考
一个真正的苏联狠人,除了膝盖上的四芒星,肩头的刀淌着四滴血,说明身负四条人命

如果认为新时代的社会狠人们只会拿来主义和瞎几把纹,那肯定是不客观的,他们也发明了一些全新的说道,比如喜欢去游戏厅玩捕鱼机的就可以在屁股上纹一屁股苍蝇,取得就是“一腚蝇(一定赢)”的好彩头。

新时代“社会狠人”通过纹身来自我标榜,却因为瞎几把纹身的毛病,无法像上一个时代的狠人那样,通过纹身来互相辨识和认同,所以他们一般只欺负没有纹身的老百姓。

但俗话说,水浅王八多,遍地是大哥,大哥有点多,难免要唠嗑,都有纹身的社会狠人不能轻易起冲突,一不小心怼上了必须先咋咋呼呼打电话摇人,摇来的人必须互相认识,然后在摆开架势干仗的前一刻双方和解,如果万一干起来,那绝对不能下狠手,必须用开山刀,造型和尺寸必须骇人,但是刀刃不能开太利,干仗的动作幅度必须吓人,但是多用刀背和刀身拍击,以吓跑对方为上策。

图14:混乱的街头——中国狠人纹身考
懂行的狠人只用开一半刃的平头开山刀,一是闯不出大祸,二是万一掉装备了也不易反杀

懂规矩的老炮儿的都知道,刺死砍伤,攮子(匕首、军刺)不祥之器,狠人不得已而用之,一般用大拇指按住匕首中段戳刺对方,这样最多深入对方身体3-4公分,一般往腿上戳,即使扎到肚子,也不容易伤到内脏,以对方吃痛跑掉为上策,闯不了大祸,最多拘个15天,出来至少吹半年,讲究。

新时代狠人们瞎纹身的毛病,让他们无法完成互相辨识,在遇到不讲套路的对手时手足无措新时代狠人们瞎纹身的毛病,让他们无法完成互相辨识,在遇到不讲套路的对手时手足无措

因此,在狠人龙哥的剧本里,骑自行车的白衣男子一看到他凶神恶煞的大黑天纹身就该吓跑了,因为狠人大获全胜,怂人落荒而逃才是正常的剧情,他应该上去把电动车砸个稀烂,然后去和兄弟喝个大酒,在酒桌上愤愤的表示不该轻易摇了骑电动车的小子,兄弟们劝他消消气算了算了,然后一起举杯,庆祝狠人的又一次胜利。

然而白衣男子没有跑,在龙哥看来,他站在那里不跑就是不懂规矩,不按套路出牌,在龙哥一顿拳打脚踢之后,白衣小哥还是不跑,龙哥急眼了,他硬着头皮拿出了刀半真半假的拍了对方几下,但对方却真实的感到了生命受到了严重的威胁,爆发出了血性和勇气,当对方捡起他掉落的刀的时候,龙哥知道完了,他遇到真正的狠人了,这个人没有纹身。

龙哥36岁的生命活的像个笑话,3个小时前,昆山警方发布通报,白衣骑车男子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不负刑事责任,公安机关依法撤销案件,这让他戏剧性的死亡也像个笑话,然而当代量产社会狠人的传奇,却不会在这一刻终结。

图16:混乱的街头——中国狠人纹身考
当代量产社会狠人的传奇,却不会在这一刻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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