戛纳电影节:允许一部分国片先牛逼起来
昨天,戛纳掀起一个小高潮——
娄烨新片首映,从形式到内容,都给了中国影迷不小的震撼。
《Sir电影》特约看片员在映后激动地和娄烨聊了聊,他确定地说:“第六代”依然先锋,摄像机依然坚持“不说谎”。
只不过这一次,从作者手持的摄像机,变成去中心化的无数人的手机摄像头。
然而说来也奇怪——
今天我们的监控、手机摄像头无孔不入,透视社会的每个角落。
为什么我们最终能看到的,却又那么的空白和有限。
那些本该向所有人公开的影像,可惜目前只是在遥远的法国,极少部分的观众看到了。
Sir争取,对话的内容能够发出来让大家看。
先说说这几天在戛纳的看片。
第一天,专门挑了修复版的北野武《七武士》想着打开戛纳的电影之旅,没想到,还给Sir来了给个大惊喜——
是枝裕和作为神秘嘉宾,突然来到现场,为观众介绍他收藏的《七武士》电影录像带。
还拿出了收藏的《七武士》剧本。
着实是真爱了。
像这样的惊喜,还有不少。
比如,在街头看到了彭于晏厚实的背影,在马路牙子上,与王子文擦肩而过,再或是,电影一亮灯,发现娄烨、戴锦华就坐在自己前几排。
你就会发现,这一届的戛纳电影节,是中国“人”真多啊。
今天,Sir就跟你们聊聊这几天在戛纳发生的热点,也说说这几天,看到的电影。
01
戛纳很熟
今年,Sir在申请证件的时候,就收到了戛纳官方发来的邮件——
即将有4000名记者来到了戛纳现场,参与报道与拍摄。
似乎,全世界的媒体都来了,中国的电影媒体、影评人也是出动了最大规模。
走在大马路上,时不时就能听见说着不同口音、挂着记者证的中国人,这个感觉不像是走在戛纳大街,更像是走在了国内的电影节上。
不妨说,今年的戛纳,也着实是成为了中国人的盛宴。
走上红毯的明星,更是分门别类,从戛纳的老熟人“巩皇”到新生代女星,如张天爱、关晓彤的盛装出席。
再到这些抖音上的网红们。
从东北大花棉袄到玉皇大帝、王母娘娘都来到了现场。
这已经是戛纳常态。
甚至,在这些网红的带动下,这里的电影氛围逐渐被“旅游景点”的感觉慢慢削弱。
成为了一种人均都可以在这条50米左右的红毯上,获得“到此一游”的错觉。
△ 这几天Sir到现场还在下雨
但,今年能够走上戛纳电影的华语电影也着实不在少数,也从这一方面去证明,国人的参与,并非是来凑凑热闹而已。
正如之前Sir提了许多次的主竞赛单元的《风流一代》,一种关注的《狗阵》,还有即将全球首映的《酱园弄》,午夜放映的《九龙城寨》以外,戛纳还有不少华语电影元素——
比如,徐克的《上海之夜》4K修复版本,17号在戛纳上映。
△ 张艾嘉也来到了现场,与大家分享40年前拍这部戏的故事
或是,入围导演双周单元提名的台湾省年轻导演——曾威亮的《白衣苍狗》,讲述非法劳工在台湾偏乡小镇打工的故事。
就连day2、day3的戛纳场刊封面,都分别是章子怡主演的《酱园弄》,与甄子丹在今年准备上映的电影《误判》。
翻开其中的内页,范伟与周冬雨在5月17日上映的《朝云暮雨》的电影影评,也在其中。
在戛纳,华语电影的参与度也在逐步提升,甚至,当Sir在看完娄烨那部电影的首映后,听着有人用中文喊着“娄烨牛逼”时,心情也着实激动。
作为第一部Sir在戛纳看的中文电影,也颇有感触。
在许多人来看,的确是一个敏感的作品,它以一部伪纪录片的形式,记录了过去三年刚开始时人们的生活。它敏感吗?这只不过是我们每一个国人都经历的一次阵痛。
娄烨在电影里用“导演”的嘴说出自己一定要拍这部电影的理由:我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这不也是给华语电影一个交代,给这个时代一个交代吗。
在很长时间,Sir都在华语电影的质量上犯嘀咕。
但,娄烨的这一枪,可以说,让华语电影又一次站在世界的视线里了。
而这,也还只是我们的第一步。
02
戛纳很热
这一届戛纳电影节请来了梅丽尔·斯特里普为其造势,让一位好莱坞的电影天后在法国获得她的终身成就奖。
这一奖项,是她的实至名归,另一方面,也是戛纳努力地在与全世界的电影资源相融合。
比如,在这一届戛纳电影节上映的《疯狂的麦克斯:狂暴女神》,计划今年在中国内地上映,距离上一部的《疯狂的麦克斯4》来说,已经过去了快十年。
在2015年的时候,《疯狂的麦克斯4》也同样在戛纳举行世界首映礼。
要知道戛纳除了是艺术电影的殿堂,也是全球热门大片的必争之地。
在Sir看的那一场次里,银幕上出现《疯狂的麦克斯》制作公司的logo,都值得让观众兴奋地鼓掌。
具体的内容如何?
等Sir卖卖关子,先不给你们剧透,电影将于6月7日正式登陆内地院线。
除了有好莱坞大片炸场。
戛纳也是世界的“浓缩”。
在戛纳电影节开始前期,就传出工人因为薪酬不满,而发生罢工事件;紧接着,没多久,又传出了阿黛拉·哈内尔(《燃烧的女子画像》主演)宣布自己将停止拍摄电影,并在一封信中谴责“该行业对性侵者的普遍自满情绪”;
而有趣的是,同为《燃烧女子》的另外一位主演,诺米·梅兰特的作品《小阳台》却入选今年戛纳电影节的酷儿金棕榈提名。
除此之外。
还有一位伊朗导演穆罕默德·拉索罗夫已经秘密离开伊朗,抵达欧洲,开始了他的逃亡生活。
他的《神圣无花果之种》,也是今年入围戛纳电影主竞赛电影的一部作品,他也正是因此,而被伊朗政府判处八年监禁。(幸运的是他已经提前离开)
在这位导演向国际电影组织寻求支持的公开信里写到:“伊朗政府的犯罪机器持续且系统地对人权施加暴行”。
在蹲监狱与离开伊朗,他只能选择一个,那也就是开始了他的流亡生涯。
如果,将这些新闻单拎出来,似乎都觉得与自己无关。
但,当身处此处时,再去梳理这些新闻时,会发现,这些关于好莱坞电影产业、女性权利保障、艺术创作自由与人身安全选择的事情都放在面前时。
似乎,反而这一切都已经不再是那些浮光掠影而散开的新闻。
它也是在说着,与我们当下相关的事。
03
聊聊电影
最后,我们聊聊这几天,Sir在追的几部戛纳主竞赛单元的电影。
时隔40年重出江湖的科波拉,带来了《大都会》,今年戛纳电影节上一票难求的电影。
但,科波拉似乎已经陷入了对电影画面的极端试听语言里,他虽然一边在努力地融入不同阶级的斗争与对抗,也想尽可能地去加入对于美国上流社会的嘲讽。
但,围在“大都会”外面的穷人,在宛如特朗普一般的言论煽动下,还是成为政治“韭菜”,收割之后,也就无影无踪了。
这是科波拉的一种反讽么?
也许是吧。
另外一部,是导演马格努斯·冯·霍恩的作品《拿针的女孩》,故事根据一个真实事件改编,说的是在1918年,一名连环杀婴凶手背后的故事。
如果这部电影,放在别的地方,绝对不能说是一部非常符合电影伦理的作品,它虽然没有展现出残忍杀害婴儿的一面,却不惜以剪辑、嫁接的方式,让人感受到婴儿死亡的一瞬间。
可,这是各种重口味都可以被允许的戛纳。
所以,尺度,对《拿针的女孩》来说,也还只是小意思。
而,更有舆论讨论热度的,也正是导演在电影里对于女性的“母爱”、“生育自由”的质问——
母爱是天性,还是需要后天的学习。
作为电影的主角之一的崔娜·蒂虹饰演的Dagmar,是一名提供产后服务的工作者。
不,她并非是一名“月嫂”。
而是那些不想留下婴儿,却又没有堕胎选择之下,被迫生下孩子的女人“最后的机会”,她收取钱财,并收下这些婴儿,承诺给那些不要孩子的女人,找到孩子未来最好归宿。
孩子,是赚钱的物件,用完即弃。
当她的恶行最后被发现时,她面对女人们对她的指责时,她面对摄影机,也面对着这群“抛弃”孩子的女人们质问着,“这难道不是我做了你们想做又不敢做的事吗?”
在面对这些愤怒的女人时,这个角色撕开了在女性身上的另一层面具,“无法喜欢自己孩子,是否也是人性的一种原罪?”
导演也在对话里非常直言不讳:“通过这部电影,我想探索在地狱里做好事的可能性。”
所以,它这部并不算恐怖的电影,却还是能在这种冷酷的情感之下,让人觉得深度寒冷。
这两天,Sir也看到了许多前卫的,也具有实用性的电影。
其中昆汀·杜皮约的《第二幕》(导演作品有《杨尼克》《真实》),虽然电影只有85分钟,但也胜在结构上以“戏中戏”的方式,让观众参与了一个剧组在拍摄电影时,看着演员们在拍摄时遇到的困难,也看着演员在戏外的人性崩溃瞬间,不停地在“电影”与“现实”的体验里反复横跳。
这种“恶搞”的体验,是有笑点,也让人觉得在电影以外,直视生活的悲伤。
至此,戛纳电影节的赛程其实刚刚开始,华语片逐渐展露头角,外语片又以一种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吸引观众。
接下来还有什么样的惊喜与特别的电影出现,我们大可以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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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助理:小田不让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