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尔·盖茨：并非每件事都事出有因

微软联合创始人比尔盖茨今天撰文《并非每件事都事出有因》，称我成天在问“为什么”。人们为什么陷入贫困？蚊子为什么传播疟疾？保持好奇心并试图解释我们周围的世界能让生活变得有趣一些。这对世界也有好处——科学发现就是源于有人坚持要解开一些谜团。但有些“为什么”的问题无法通过事实得到满意的答案。

下面是全文：

我成天在问“为什么”。人们为什么陷入贫困？蚊子为什么传播疟疾？保持好奇心并试图解释我们周围的世界能让生活变得有趣一些。这对世界也有好处——科学发现就是源于有人坚持要解开一些谜团。这是人类的天性，任何被一个五岁好奇宝宝缠着无休止地提问的人，都会这样告诉你。

但正如凯特·鲍勒（Kate Bowler）在她的最新回忆录《“事出皆有因”及其他一些我喜爱过的谎言》（Everything Happens for a Reason and Other Lies I’ve Loved，中文名暂译）中所说的那样，有些“为什么”的问题无法通过事实得到满意的答案。鲍勒嫁给了高中时的恋爱对象，育有一子，然后在35岁时被诊断出四期结肠癌。在她得病后，她不想知道是什么造成她身体细胞的疯狂变异和繁殖。她有更深的问题：为什么是我？这是对我品格的考验吗？

这本书讲的是她对答案的探求，她想要找到与她笃信的宗教信仰一致的答案。她是北卡罗来纳州杜克神学院的一名教授，在门诺派家庭中长大，写过一本讲“成功神学”历史的书。“成功神学”的观念在一些基督徒中很流行，他们认为上帝会将健康和财富赏赐给虔诚的信徒。在她生病之前，鲍勒并不怎么相信“成功神学”，但也没有完全抗拒。“我曾相信自己的‘成功神学’，如同草上的花，与其他所有事物一起成长。”她写道，“我相信上帝会为我开路。”后来她拿到了自己的诊断结果。“我再也不相信那些了。”

由于话题本身的原因，我对鲍勒书里有时出现令人心碎的内容并不感到意外，但我没想到这本书还能这么有趣。有时，这两种感觉竟然在读同一段话时出现。书中有这样一个场景，鲍勒发现3%该类型的癌症患者有可能接受实验性治疗。几个星期后，她的医生打电话来报告了一个好消息：她是那3%中的一员。“我开始大喊大叫。我得了神奇的癌症！我得了神奇的癌症！”她转向她的丈夫：“‘我可能还有机会’，我努力在抽泣的间隙把话说完。他紧紧抱住我，下巴抵在我头上。然后他放开我，好让我唱《老虎的眼睛》，一边唱还一边在空中挥拳，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人。”

这本书的核心问题引起了我的真切共鸣。一方面，如果认为任何结果仅仅是随机产生的，就犯了虚无主义错误。我必须相信，当我们的行为符合道德时，世界会变得更美好。平均来说，做好事的人比不做好事的人有更好的命运。

但是如果你对此看得过于极端，这种对因果关系的看法可能会对人造成伤害。鲍勒讲述了一些心怀善意的人对她说的一些伤人的话，例如：“这是一个考验，它会让你变得更强大。”我也体会过这种思维方式如何影响到我自己的家族成员。我的四个祖父母都是同一个基督教宗派的虔诚信徒，他们相信如果你生病了，那一定是因为你做了一些值此报应的事。当我一个祖父病得很重时，他极力想弄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可他什么也想不出来，所以就责怪妻子。他去世时依旧认为，他之所以生病是因为妻子犯了不为人知的罪。

鲍勒以一种令人信服的方式回答了“为什么”的问题：拒绝接受假设。正如标题所暗含的那样，她反对我们需要一个理由来解释所发生的一切，但她也反对虚无主义者的选择。她在一次电视采访中说道：“如果要我说出一个教训，那就是每个人都别急着为他人的痛苦做出解释，带上爱就够了。”她甚至还在书里加了一个附录，向你介绍帮助生病的朋友或爱人的六种方法。这值得仔细研读，将来可以用来作参考。

这本书应当与其他讨论生死课题的佳作放在一起，比如保罗·卡拉尼特（Paul Kalanithi）的《当呼吸化为空气》（When Breath Becomes Air）和阿图·葛文德（Atul Gawande）的《最好的告别》（Being Mortal）。鲍勒的写作直接，不情绪化。她没有讲生活不公或她理应过得更好之类的话，她只是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我不会剧透结局，但还是要说鲍勒作为一个作家太过正直，所以没有提供简单或神奇的解决方案。在读完这本书以后，我上网搜索想知道她现在过得如何。我很高兴地发现她仍在更新一个关于信仰、道德和死亡的博客。看到这位思想丰富的女性以诚实和幽默的态度面对如此沉重的话题，这真令人鼓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