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怨字节文化太卷，TikTok 英国电商团队一半离职

字节的狼性和电商，在英国「水土不服」。

作者 | 连冉
编辑 | 郑玄

据《金融时报》报道，TikTok 的中国老板与伦敦员工之间的文化冲突在短期内引起了离职潮，部分前员工向媒体抱怨，公司激进的企业精神与英国典型的宽松办公惯例背道而驰。

冲突主要围绕去年 10 月在英国站点上线的电商业务 TikTok Shop，这是 TikTok Shop 在亚洲以外的第一个市场。该业务类似于国内流行的直播带货，由品牌商家和网红们在 TikTok 上进行直播，用户点击屏幕上的购物筐图标即可购入产品。

报道称事件的导火索来自一位字节高管的争议言论。Joshua Ma 是 TikTok 欧洲地区电商业务的负责人，在一次内部讲话中，他表示：「作为一个『资本家』，我认为没有任何公司必须提供产假」。

此事曝光后，TikTok 表示其在英国有明确的产假政策，包括 30 周的带薪假期。根据《金融时报》获得的一份 TikTok 向员工发送的电子邮件，Joshua Ma 将 「休息一段时间」，并从他领导的英国电子商务团队中 「退下来」。

Patrick Nommensen 被宣布为 Joshua Ma 的临时继任者，Nommensen 主导了 TikTok shop 在英国的启动。领英显示，自 2016 年抖音推出以来，Nommensen 一直为字节跳动以及 Musical.ly 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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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老板 vs 伦敦员工

一项有关英国人疫情期间工作情况的调查显示，自从居家后，英国职场人每日屏幕工作时长增加了 2 个小时，从疫情前的 7 个小时延长到了 9 个小时。

国内职场人的工作时间，理想情况下，理论上是朝 9 晚 5，但事实上，以 TikTok 母公司字节跳动为代表的互联网大厂，通常的工作节奏为 996，一向以工作强度大、加班多的企业文化闻名。

报道中，一些 Base 英国的前 TikTok 员工表示，为了参加在北京的会议，他们常常不得不在周日下午开始一周的工作，而且每天要很早开始响应来自中国的电话会议，并且因为直播带货在晚上效果更好，直播结束后还要立即提交「反馈报告」，他们要很晚才能结束工作，每天的工作时间要经常超过 12 个小时。

更多的状况已经出现。伦敦电子商务团队至少有 20 名成员（约占员工总数的一半）已经离开了 TikTok Shop，其他一些员工表示也有离职的打算。

前员工声称 TikTok Shop 的文化「有毒」——公司的职场关系建立在恐惧之上，而不是合作。「他们不关心员工的工作倦怠问题，这是一家依靠 TikTok 品牌的大公司，员工可以被轻易的替换掉。」

此外还有员工表示，那些未能完成工作目标或在非工作时间未能及时回复的员工会被内部通报批评，狼性企业文化令其崩溃。

周三，TikTok 的一名工作人员在内部分享了一份文件，建议在 TikTok Shop 直播的评论中删去与 FT 调查有关的关键词，清单包括以下词语：「金融时报」、「文章」、「文化」、「有毒」、「Joshua Ma」、「资本家 」和 「产妇」。

关于这份文件，TikTok 称，「尽管我们欢迎并鼓励团队成员的独立想法，但不是所有的想法都会被实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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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kTok Shop 在英国：

亏损引流

除了工作文化的冲突，TikTok Shop 的运营策略，是英国员工抱怨的第二大问题。

TikTok Shop 的运营策略很大程度上复制了抖音电商在国内的打法，后者在过去一年里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根据分析师测算，2021 年抖音电商的 GMV 达到 8000-9000 亿元。而根据抖音电商总裁魏雯雯，2021 年 5 月 1 日至 2022 年 4 月 30 日的一年里，抖音电商 GMV 是上一年同期的 3.2 倍，售出超 100 亿件商品。

但根据《金融时报》的说法，作为电商模式出海的第一站，TikTok Shop 在英国似乎缺乏吸引力，处于亏损运营的状态之中，许多直播栏目的销售额为零。

员工则抱怨称自己被设定的目标不切实际，每月需要从直播中获得 40 万英镑的总销售额，但一个普通卖家的直播销售额可能都达不到 5000 英镑。理论而言，TikTok 会收取品牌 5% 的佣金，但通常会为了吸引新品牌加入平台而予以免除。

此外，TikTok Shop 在英国的运营策略是从英国与中国的廉价制造商手里采购商品，继而低价销售。伴随着低成本，假冒伪劣也出现了。

在 TikTok Shop 上，受欢迎的产品有一款 14 英镑的「戴森平替」，与戴森一款建议零售价为 450 英镑的 Airwrap 相似，戴森发现后致函 TikTok，希望平台能够严厉打击假冒伪劣产品。TikTok 则表示自己有一个假货监测团队和严格的产品指南。

在 TikTok 上热销的「戴森平替」产品

除了过高的销售目标和假货问题，更让员工抱怨的是，TikTok Shop 采取的低价策略。

TikTok 聘请了在电商和奢侈品牌（包括 Harrods、Asos 和亚马逊）有经验的人，给他们提供签约奖金和股票期权。这些员工利用他们的关系吸引大品牌加入平台，目前包括 Lookfantastic、欧莱雅、Charlotte Tilbury 在内的品牌已经上架 TikTok Shop。品牌被鼓励提供闪折和大折扣，TikTok 则会提供一些补贴。

员工称其对接的欧洲品牌对其产品在 TikTok Shop 上折扣幅度感到不适，「英国是一个不同的市场和生态系统，但负责人不听，拒绝做出改变。」

员工利用他们的人脉来吸引大品牌加入该平台，但有些人表示，他们与这些公司的长期专业关系因不得不积极协商折扣而被破坏，有时甚至在没有解释的情况下终止合同。「我在商家中失去了信誉，」一名现任员工说。

对于媒体、前员工和平台商家的质疑，TikTok 则表示，在社区、主播和商家们的帮助下，它正在「不断学习、迭代和改进其服务」。